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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三章 開誠布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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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冬靜靜地看著菲爾。

在另一個“未來”裏,菲爾是懷著怎麽樣的心思奔赴戰場的呢?當時的科林·萊恩,不過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他又是如何扛下菲爾的質問和懷疑,一步步地走向必敗的死局?

這個時代註定比他生活的時代要殘酷得多。

樊冬望著菲爾,菲爾也轉頭望向他,眼底有著震驚,有著羞慚。比起由始至終都明白自己想要什麽的文森,菲爾活得更加糊塗,他一直認為自己是三兄弟之中最希望大家和和氣氣在一起的人,可是愛德華卻直接打碎了他的“自以為”。

被迫直接面對自己心底最深處的真正想法,菲爾有點無法接受。他確實很懷念過去的日子,很希望三兄弟能夠和以前一樣好,但是,他同樣也不甘心,不甘心自己永遠是老二,不上不下,既比不上從小被國王陛下悉心栽培的兄長,又比不上從小被國王陛下寵愛有加的弟弟。

菲爾無力地反駁:“不,不是這樣的。”

但不是這樣又是怎麽樣?

樊冬開口說:“二哥,如果我說,不是我逼迫爸爸禪讓的,你相信嗎?”

菲爾怔立原地。

樊冬說不是他逼迫的,他相信嗎?

樊冬繼續問:“如果我說,不是我想搶大哥的東西,而是大哥不讓我選擇,你相信嗎?”如果他有選擇的權利,怎麽會走到現在這一步。他更願意帶著小黑狗到處跑,哪裏有熱鬧就去哪裏瞧瞧——而不是成為這個帝國的國王,挑起整個帝國的重擔。

如果文森和菲爾有將萊恩帝國護在羽翼之下的能力和決心,就算他真的想搶,其他人也不會讓他搶!

可是在他還沒有“搶”這種心思的時候,文森已經把他擺在敵對的位置上,文森已經讓所有槍口都指向他,甚至為了對付他而做出許多不聰明更不理智的事情。

樊冬仰起頭,毫不心虛地與菲爾對視。

比起文森的語焉不詳,比起文森的頹靡和喪氣,樊冬顯得更理直氣壯。

他相信嗎?他應該相信嗎?

或者應該問,他是想相信,還是不想相信?

自詡最疼愛弟弟的菲爾,突然意識到自己最不願意承認的東西是真的。

他可以毫不猶豫地相信文森貶低樊冬的言辭,卻不願相信樊冬的自辯。

菲爾忍不住喊:“科林……”

看著迷途羔羊般的菲爾,樊冬嘆了口氣。馬上快到午飯時間,樊冬讓史密斯準備飯菜,準備坐下來好好談談。國王陛下搖搖頭,在禮儀官的陪伴下離開了。

樊冬看了眼愛德華。

愛德華坦然地坐到樊冬身邊。

菲爾猶豫片刻,還是在樊冬的示意下落座。

樊冬當然不是想和菲爾重敘兄弟情誼,他是想了解菲爾和文森拜的“老師”到底是怎麽回事。國王陛下對以前的事緘口不言,樊冬隱隱覺得國王陛下的重傷和文森他們背後的“老師”有關。

菲爾心不在焉地對付著面前的飯菜,聽到樊冬問起天都那邊的情況才面前恢覆一點精神,和樊冬介紹起自己在那邊的事情。萊恩帝國發生的一切他根本不清楚,當時他先是被派去泰格帝國,回去後又馬上碰上了突破機緣,被安排去修煉塔閉關。

等他出來後,看到的就是神色萎靡的文森。

現在回想起來,他似乎由始到終都被人支開了,不讓他參與任何和這邊有關的事情。

菲爾說:“難道大哥他真的……”

愛德華冷笑說:“到了這種時候,你還能問出這種天真的話來?”

他瞧不慣菲爾這模樣很久了。當初樊冬提了句“我想要翼馬”,菲爾就讓唐納德不惜一切代價抓住翼馬,白白犧牲了七個人的性命。這位殿下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恐怕是懂,但是不在乎吧。

像菲爾這種人,從來都只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只在乎和自己有關的,至於其他人的死活?那根本與他無關。

菲爾沈默著吃完一頓飯。

他是沖動,但他不是真的蠢。愛德華已經把話挑明了,他想再假裝不懂都不行了。如果文森才是欺騙他的人,如果文森才是想逼迫國王陛下禪讓的人,那他該怎麽辦?

菲爾握住了自己的劍,站了起來。他轉過身走出一步,又停頓下來,對樊冬說:“科林,我走了,我會去查清楚……”

樊冬沒有說話。

菲爾靜靜站了一會兒,快步走了出去。史密斯畢恭畢敬地目送菲爾離開,叫人來把飯桌收拾幹凈。

樊冬也站起來,往外面走去。

愛德華跟在樊冬走出屋外。

兩個太陽懸在空中,金燦燦的陽光讓整座城堡籠罩在一片光暈之中。花園中花團錦簇,每一株花草都被人精心打理過,朝他們綻放出最美麗的一面。

樊冬看了一會兒,轉過身看向愛德華,微微地笑了笑:“愛德華,我沒有那麽弱,你不用時時刻刻護著我。”愛德華就像一個敬業的花匠,他想做什麽,愛德華就幫他做什麽,然後把最好的結果送到他面前。他看見的,都是美好而安寧的表面。

而愛德華面對的,卻是來自天都的威脅,四面環伺的強敵——

愛德華和國王陛下都默契地把很多東西隱瞞下來。

就連菲爾,他們都不放心他自己一個人去應對。

治理一個帝國,哪有像他這麽順利的?當初他只是整頓一個樊氏,就遭到不少人的反對和怨恨。那個時候他有他父親當堅強後盾,又有不少得力助手可以幫忙,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掌控全局。

管好一個帝國肯定不比管好一個樊氏輕松。

可是他不管做什麽都特別順利,幾乎沒有遇到半點阻力。

這能說是他運氣好嗎?不,這世上絕對沒有這麽好的運氣。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愛德華他們替他擋住了一切麻煩。

樊冬從來都沒想過躲在別人背後享受快活人生。

他轉頭看向愛德華。

愛德華輕輕握住樊冬的手掌。

他知道樊冬不可能一直被保護下去。

愛德華順勢將樊冬帶入懷中,輕吻樊冬漂亮的發旋。直到樊冬忍不住用力掐了他的手一把,愛德華才說:“冬冬,我知道你不需要保護,但是我還是想這麽做。”他將樊冬的手握得更緊,“你總要讓我有一點用處不是嗎?你負責提出想法,我負責解決麻煩,分工合作不是很好嗎?”

樊冬一怔。

愛德華說:“那個時候,我都看到了。你回國接手公司,很多人都不服氣,但是你處理得很好——冬冬,你最擅長的,就是把任務交給最正確的人——你覺得我不是最適合幫你去做那一切的人嗎?”

樊冬也發現自己好像走進了死胡同。他這個人對於“人盡其用”這件事可不會手軟,難道因為他和愛德華之間的關系,他就不用愛德華這把“利劍”了?樊冬想了想,坦然承認:“對,你是最適合的人。”他更在意愛德華說起的另一件事,“你是說,你在當年那次車禍之後還能看到我們?”

愛德華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他說:“我只能看到你。”在徹底掌控囚神之後,愛德華拿到了這一部分記憶。在那部分記憶裏,樊冬放下了自己一心要做的事,在所有人的驚詫目光之中回到樊氏。

那個時候的樊冬,既堅強又脆弱。而他,卻只能當一個旁觀者。

那個時候,是樊冬痛苦,還是“自己”痛苦?

愛德華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再也不會讓樊冬一個人面對一切,再也不會讓樊冬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靜靜地坐在那兒一整夜——樊冬想做的事就是他想做的事,樊冬要留在帝國,他也留在帝國;樊冬要離開,他也離開。

記憶的覆蘇,讓愛德華明白自己所有野心的源頭。他之所以想將最大的權力握在手裏,不過是因為想保護一個人而已。

這個人就是樊冬。

愛德華說:“冬冬,那時候我只能靜靜地看著你,什麽都做不了。所以在我睜開眼的那一刻起,心裏就有個聲音告訴我,一定要往前走,走到更高的地方,擁有更強大的實力。”他收緊手臂,將樊冬困在自己懷中,“為了達成這個目標,我成為了自己最不喜歡的那一類人。”

也正是為了這個目標,他差點站到了樊冬的對立面,不擇手段地對付萊恩王室。

樊冬聽著愛德華的剖析,轉過身望著愛德華誠摯的眼睛。他頓了頓,摟住愛德華的脖子給了他一個擁抱。

愛德華伸手回抱樊冬。

樊冬笑瞇瞇地說:“早說你覺得自己沒什麽用處啊,我會給很多很多事情給你做。”

愛德華笑著說道:“願為陛下效勞。”

開誠布公地談過一次後,樊冬和愛德華之間的“合作”變得更為默契,帝國上下很快完成了第一輪清掃,稍微有點欣欣向榮的好苗頭了。

而這個時候,萊恩帝國又迎來了一位特別的客人。

哥達·泰格。

這位戰場上無往不勝的親王殿下,第一次遠離了羅蘭要塞,來到了萊恩帝國王都。

無數雙註視著萊恩帝國的眼睛,在看到哥達·泰格出現時都覺得這個原本軟弱可欺的小小帝國,突然變得有些莫測起來。

難道這個萊恩帝國真的有什麽魔力?居然能吸引兩大帝國的風雲人物們一而再再而三地前往這個地方?還是說那位剛繼位不到半年的科林·萊恩,真的有什麽了不起的地方?

作為眾人議論的中心,樊冬在接待完哥達親王後心情十分愉快。他高高興興地回到宮中,親自寫邀請函邀請朋友們來做客。

這封神秘的邀請函是這樣寫的:“親愛的,又到了月圓之夜,按照在學院時的傳統慣例,每到月圓之月我們應該坦誠相對,對月長談,特此邀請你們自帶酒水和食材,前往馬斯特叔叔的草場進行一場關於如何讓肉片兩面充分烤熟鹹甜合宜香酥可口的意義深遠的重要研討會,如有缺席,下次必須負責刷碗……註意,請悄悄地過來,不要驚動馬斯特叔叔的寒冰犬,否則小心你的屁股會被它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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